今日是年廿八，大掃除把家中霉運掃走後，不少人都喜歡在窗旁或案上放一盤盤年花，寄意來年花開富貴。當中嬌美漫紅的桃花，總令大家想到可遇不可求的浪漫姻緣，「桃花運」便指戀愛方面的運氣。可是，在桃花田的生活又是否同樣浪漫？

「嗱，唯一浪漫就係山下呢片景色。」在距離荃灣只有20多分鐘步行距離的芙蓉山上，就有一塊種著大約四百多棵桃花的梯田，全由邱生邱太二人打理。放眼山下，葵涌邨象山邨等一幢幢高樓大廈連綿不絕，像雲又像山。由邱生爸爸那一代開墾梯田，到邱生接手承繼，七十多年間，華利園山上桃花依舊，而山下的建築物則不斷推倒更迭。對於習慣城市節奏的我們，動輒要用上五年時間栽種的兩米桃花，大概比山下的海市蜃樓更超現實。即使是體型最小的桃花，也得花上一整年時間去細心照料。在臨近過年前的出貨高峰期，邱生邱太更幾乎無間斷地在陡峭的田中石階走上走落，把剛收割的桃花逐株逐株扛到山下，先讓花株在膠筒的水裡浸上一會，飲飽水後再送到貨車司機手上。很多時肩上的桃花比人還要高，活脫就是山上負重訓練。

和很多小本經營一樣，兩夫婦由生產、 銷售、送貨到售後服務都一腳踢。年宵原本是他們主要的去貨渠道，兩年前年宵因疫情取消，唯有硬著頭皮由零學起，在社交媒體邀請大家直接到田裡挑選合眼緣的桃花。有危便有機？一開始的權宜之計，卻意外逐漸建立起穩定的客源，因此今年他們決定集中在田直銷，省下年宵要投放的大量人力物力。「啲客同我講，原來桃花係有葉嘅。」有很多親身前來的客人，看見連著根莖仍在泥土中生長的桃花，才第一次覺得自己買回家的不只是一株美麗的擺設，而是充滿生命力的自然之物。栽花人也是惜花人，邱太堅持只做直銷，為的就是可向每位客人傳授打理方法。

當山下一直隨時代急促轉變，山上固然並不能完全置身事外。「我老爺嗰陣成日問，到底我哋賣幾多株花仔，先等於佢賣一株15尺高嘅桃花？」時移世易，除了再難以請到幫工願意在山上搬上搬落，現代家庭結構和居住空間的轉變，除了企業或商號客路外，也令大大棵的桃花不易銷售，令邱生決定轉而主攻更易入屋的中小體型桃花，賺取薄利搵兩餐。

產品需要轉型，當香港大部分土地都用作房地產發展，種出大廈，農夫要覓地擴大耕種卻十分艱難。一方面很多地主傾向短租，以便他日收地發展時可盡快高價賣地折現；但農夫卻要花上數以年計的時間去開墾和調整土壤。比較其他同業，邱生算是幸運，雖未能租下附近土地擴大生產，但梯田位處山上，在可見將來也不會被捲入發展的浪裡去。

這片梯田乃是邱生爸爸就地取材一層層「揼石仔」而成。開墾田地當然艱苦，每株桃花傾注滿滿的心血後還是要聽天由命，有太陽才能合時盛放。但有一種浪漫是：有人願意和你一起捱，相濡以沫。「做乜唔等埋我！」密密地上落梯田的邱太，需要載上護膝和腰封減少勞損，但每當見到丈夫獨自在田邊收割，她又會急急腳衝過去幫忙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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